老三收到影魔的消息后,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查神庙里那位炼药师的资料,然而什么都没有查到,就像是从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,纳闷后决定多带点兄弟。
一个手下忽然跑到他面前说偷钱的叛徒找到了,就在城里躲着。
老三马上带着三车子的兄弟涌入下城区,还有的人仍然在路上,但等不了了,时间不是那么充裕,新货马上就要到了。
下城区的分布错综复杂如同迷宫,单凭摸索是会走不出来的,绕了一大圈,遇见一老太婆坐在树荫下编鞋,老三走上前,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,一张照片上印着瑜玖站在家门口遛狗的画面,一张照片印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小伙,就是那个偷钱的叛徒。
“你有没有看过这两个人。”语气低沉,带着轻视。
“没有。”老太婆坐着继续编她的草鞋。
老三从腰后拔出一把手枪,枪口顶着老太婆的额头:“有没有见过。”
他身后的手下呵斥着众人:“看什么看,命不想要了!”
周围的人慌张的躲避,拥挤的街道迅速变得冷清。
下城区的人命不值钱,就算被故意杀害,凶手只需要赔偿不多的钱,被害者的家属就会息事宁人,下城区就是贱民呆的地方,他们畏惧死亡,就像奴隶畏惧着奴隶主,牲畜畏惧着饲主,阶层分布尤为明显。
如果老太婆不说,老三就会扣动扳机,毫不犹豫。
照片上的两人她都看过,一个是西巷口的瑜家女孩,一个是偷偷溜进来,已经被打进了水泥柱。
对下城区的人而言,从其他地方来的人,人命连一块钱都不值,躲在房子里的人从门缝、窗隙向外偷窥,表情冷峻,眼里写着杀人,就连7岁的小男孩,表情都和大人一样如出一辙。
在这个地方的人也有等级制度,东西划分出两个界,两个界里,越住在西边的人,等级越高。
碰巧,老太婆就是这个东边地盘里等级最大的一个。
“那个男的被水猴子拉去了,你去北村看看,说不定能找到。”老太婆盯着老三西装帽檐下的眼睛,那里藏着一只黑猫,背部拱的老高,从喉咙里发出难听的警告声音。
“你在耍我。”老三的手指动了动,却愣是不敢扣向扳机,眼前的老太婆太过诡异,她竟一点也不怕,这边上的村民也是,看似怕得躲了起来,可每个人的眼里都不是他熟悉的恐惧。
老太婆突然发出一声长啸,是哮喘发作了,让神经紧绷的老三吓了一跳,这才发现由远及近的走动声,他停下此时的动作抬头看向老太婆的身后。
“你要的人现在来了,你想怎么做,抢人?”
只见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牵着手,在两界的边线处停下观望。她们的装扮端庄优雅,一大一小两人长相极为精致,但气质不同,一者傲视群雄,一者生涩羞怯。她们黑白色的衣裙勾勒出纤细妙曼的身材,其上纹着繁奥的符文。
老三惊住了,这两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他玩过的任何一类女人,难道是某个惹不起的大家族碰巧也在今天来了?额头上滋出豆大的白汗,感知上顿时少一半拍。
老太婆一手捏弯枪管,一巴掌拍在老三脸上,把他打得滚在地上。
老三一阵头皮发麻,连忙把枪扔掉,双腿哆嗦着,连滚带爬,他刚才看到了老太婆眼里的狮子,以及门缝里的枪管,密密麻麻。
今天的事是办不成了,下城区多有古怪,只得狼狈离开,来日方长。
“都别放过,打成人桩。”老太婆发话,躲在屋子里的众人一下子全跑了出来,手里拿着刀具枪械弓弩马绳等等,牵着马匹,开出摩托,往他们离开的方向吆喝着追去。
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一下子倒转。
“张大娘的蛮劲又精进不少啊。”
“米婆你别说笑了,当年要不是你指点了我一把,我也不会有今天啊,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去做。”张大娘的语气柔宛了下来,和之前判若两人,米婆每次过来都是有事要交给她,而每一件事,她都能做,而且赚的极多,养活整个下城区绰绰有余,所以她乐意效劳,所有人都乐意效劳。
“把那头子带来,要完整的。”米婆笑了笑,牵着瑜玖转身离开,瑜玖好奇的回过头看了眼张大娘,蹙眉不解。
张大娘拿起地上的草鞋继续编了起来,口中碎碎念道:“那就把他打烂了送过去,要活鱼。”这一句话以及老三的模样立马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跑路的老三眼里挤满无尽的路,蜿蜒曲折,在繁杂的下城区无脑的乱撞,身后响起成片的呵斥声,躲入窄道后被从地下冒出的人头吓飞,钻出去撒腿便跑,届时左右前后的人都围了上来。
老三是练武术出身的,在最后一刻,他摆好了招架的姿势,却被飞来的绳套一下子箍住脖子,身体被拽飞出去,重重地砸在地上,双手扒着脖子,脸涨得通红。
一人提起一球棍往他脑门上砸去。
老三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躺在废弃的工厂边上,水泥搅拌机发出粗砾的声音,他的许多手下都被打进了水泥柱里,从腿开始,逐渐灌到脑袋,过程极为缓慢。那些下城区的村民脸上都是笑容,不,他们都是魔鬼,他们在享受这一过程。
不要,我不要被打进水泥桩里,老三极为小心的挪动身体,却突然咳出一口血,紧接着一只脚落在他背上把他踩住,老三哪里还有先前桀骜的模样,像条狗一样祈求放过他一条狗命。
踩他的人低下头对他说:“当家的要留你,你不会死,你是活鱼。”
一层阴霾笼在他头上,他意识到了什么,惊恐的骂道:“活鱼,活鱼是什么!”
“活鱼就是,你完整的魂魄。”那个人拿着杵木棍,在老三背上比划了几下。
老三惊恐着,这时才知道什么叫活不如死,才知道自己不是个恶棍,因为这么毒的办法他做不出来,更想不出来。
他的身体被一棍一棍打烂,然后脑袋被切下来端在盆里,他转着眼珠,血泪从他的眼眶里咕咕的流下,他死不了,他的头都被砍下来了却硬是死不了,他恐惧了,像个婴儿一样哭泣。
米婆和瑜玖来到瑜勇的铁匠铺,,铺子里到处都是金色的火星,蓝色的符文悬在四周,散发着光芒。
来的极为凑巧,瑜勇正在给武器上最后一步。倒上米婆给的附魔药水,淋上捕捉到的幻兽的血液,刻上纹路,投入熔炉,撒上最后一把神骸,然后关上熔炉。
再取出时,金芒乍现,瑜勇捶打的非常迅速,锤出了幻影,直至金芒渐渐收敛至无,悬浮的蓝色符文往武器飞去,融入其中,刺入水缸里发出嗤啦的声响后,再拔出时,一杆满是符文刻纹的长枪摆在瑜玖的面前。
瑜玖心潮澎湃,一眼便喜欢上了它。
瑜勇道:“看看喜欢吗,不行的重来。”
“喜欢,我喜欢!”
瑜勇给武器弄了个背带,这样瑜玖就可以横背着:“米婆,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,张大娘送来了不错的石料,我想后山的魔植也可以提前收了。”
米婆点了点头,揉着瑜玖的小脑袋极为宠溺的说道:“小玖玖,把你的魔宠带上,我在这等你。”
瑜玖歪着脑袋,往自己家里跑去,溜着自家的黑汪着急的来到米婆的身边,看着瑜勇带着村里人上山,一部分人扛着石料,一部分人拿着锄头斧头砍刀等等。
这是在傍晚,红霞透过树荫洒在瑜玖的身上,瑜玖揉着自己的脑袋,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,村民何时变得如此狠厉,就像一窝土匪。爸爸说的石料里为何会藏着尸体,他们带着那些东西,怎么也不像是去收割一般的植物。
在路上碰到了正在散步的瑜志强,瑜玖跳着喊了声爷爷,打了声招呼后跟着米婆回去神庙,瑜玖手心里都是汗,她今天看到的显示名都是红名。
不管是村民还是爸爸爷爷,他们的模样都是极为狰狞,比魔兽更为恐怖,就像是深渊的魔鬼,她的狗子更是诡异,浑身的骨架,长满了尖刺,流着腐烂的液体。
她看到自己的手只剩下白骨,自己的腿有肉连着,被丝袜包裹着。
一跨进神庙,一股奇异的感觉降下,瑜玖歪着脑袋看向佛像,白骨堆砌在它脚边,瑜玖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,狗子还是狗子,她依旧是她,佛像的脚边并没有堆着白骨。
从佛像的边上走进米婆的卧房,从眼里的余光处有看到佛像的背后,没错,那就是一座双面佛,不示外人的那一面就是魔像,脚边堆满了白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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